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斧刃以电弧的形式缓缓浮现,张量的大衣仍粘在地板上,他本人却站起身来,赤膊,裤子也残破不堪,但比起眼前那些尖啸的怪物,他无疑是这节车厢内最文明的生物——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。

虽然电弧扩展了斧子的长度,这把秀气的斧子仍只能算作短柄斧,但这也足够了:持械和赤手空拳是两个概念,斧子和匕首同样有天壤之别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因为力量有限,张量既无法前进,也无力后退,他只能尽可能保持平衡,不断劈砍着近身的怪物,只要砍中“口部”,怪物无一例外都是应声倒地。张量已然不敢发动能力,虽然让自己染上甲亢或者杀戮综合征有利于战斗,但他的耳鸣迟迟没有消失,如果强行发动能力,他很有可能立即陷入昏厥。

那些喷吐粘液的怪物只会蛮干,除了攻击和躲闪并不会执行其它动作,不断有怪物倒下,尸体堆积,逐渐形成了一道屏障,将张量与怪物群隔开;万幸这些怪物智力低下、不会采取战术,它们唯一的攻击方式便是用沾满粘液的“口部”胡乱挥舞,哪怕它们当中有任一一员看出张量此刻无法转身,采取包抄的攻击方式,张量都非死不可。

在长达三十秒的砍杀中,张量右脚旁的手电筒彻底罢工了,加上先前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烟雾,怪物们所在的半截车厢陷入了完全的黑暗,此处唯一的光源便是那发出白色荧光的斧刃;或许是张量的勇猛让怪物学会了恐惧,也可能是那些怪物并没有夜视的能力,它们的进攻停止了。

张量喘着粗气,尝试挪动脚步;隔着那一堆尸体,怪物们新产生的粘液蔓延过来,浸湿了原本风干的部分,减弱了张量脚下早已凝固的液块的阻力,他得以一步一步倒退着向后方挪动。

耗费了近三分钟,张量才得以回到没有粘液覆盖、照明正常的车厢,他很清楚,那群怪物随时有可能追上来;待双眼适应车厢内的光照后,他收起斧子,掏出一颗手榴弹随时准备投掷。

就这样,张量保持着神经高度紧张,倒退着,一步步退向后方,当他回到先前那具尸体处时,他发觉自己身上沾连的少许粘液都丧失了粘性,看来他先前的预料只对了一半:这些粘液不能在空气中长时间生效,它们首先会凝固,变得极具粘性,但最终会丧失活性,像风干的鼻涕一样一抹即碎。“这或许是个机会,如果能有办法风干这些车厢内的脏东西就好了。”张量这么想着,但也仅仅是想想罢了,对他来说,当务之急是保住性命。

既然皮鞋下方的粘液也不是障碍了,张量转过身朝着车厢后方小跑起来;每跑一步,都会有一阵刺挠的感觉从身前的伤口传来,张量倒是不怕伤口感染,他对感染类疾病了若指掌,但那结痂中的伤口着实让他感到不快。

这样别别扭扭地跑了快半分钟,他遇到了第一扇锁住的门。

看着那门,张量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,因为这样的措施显然拦不住他,但能不能拦住那些智力低下的怪物还不好说。

“如果仅靠关门就能拦住那些怪物,那我岂不是白受了这些伤……”张量嘴里念叨着,抽出斧子劈开门锁,门后并没有人,后续的两扇门也是如此,但当他准备劈开第四扇门时,门却自己打开了。

“快进来!你后边还有人吗?天哪……”

看来张量此刻的形象吓到了开门者,此人头发斑白,面有皱纹,已经算不上年轻了,他穿着地铁站的制服,看来是地铁上的工作人员;这节车厢内只有他一人,待张量颤巍巍走进后,男人立马关上门,然后顺着门缝向外看去,似乎在等待其余幸存者。

“后边没人了,”张量一屁股坐在座位上,考虑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,“你们有报告吗?”

听张量这么说,男人也没有必要继续观察了,他抹抹额头上因紧张导致的汗滴,坐在了张量旁边,“如果你是说向飞鸟科报告的话,我想,他们大概率报告过了……你确定后面已经没人了吗?”

“如果你是说活人的话,我想,大概率是没有了。”即便事态不容乐观,张量仍保持着十足的冷静,“你为什么待在这里?就是为了等其它幸存者吗?”

那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,竟然掩面哭了起来。

张量没有发问,而是等那男人冷静下来后,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,“我是渡鸦科四队成员张量,我可以保证,你暂时是安全的。现在,告诉我,这辆地铁能不能从这一端停下来?我记得地铁两端都有控制室。”

听到前半段话,那男人的目光亮了起来,他对上张量的双眼,随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,最后,他的目光停在了张量的武装带上,那些武器似乎坚定了男人对张量的信任。

“先生,是这样的,”男人说话时仍有一点抽噎,“地铁随时可以停止,但问题在于……”

说到这里,男人卡住了,就像一台老旧的磁带播放机,他迟迟不肯说出目前残酷的处境,就这样踟蹰了几秒钟,伤心的男人才继续讲道,“……我和同事尝试锁住这一端的车门,希望那可以阻止怪物攻击我们,可当我锁完最靠前的几扇门返回,却发现后方的门已经被锁住了,那几扇门的钥匙我分给同事们了,现在我被困在这里……你也是。”

“什么?!”听到这样的恶行,张量有些愤慨,“他们是故意留你在这里的吗?形同谋杀!”

“不……我想没那么严重,”男人替同事们辩解道,“他们可能只是太害怕,忘了等我回去,毕竟看到了那样的惨况,任谁也无法保持冷静吧……”

“是吗?什么惨况?”张量继续问道,他惊叹于在生死攸关时,眼前这弱不禁风的男人居然还能替同事讲话,真是世所罕见的度量。

“我们是从前面几节车厢逃到这里的……”男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张量,讲述起来,“怪物是从车头钻进来的,当时车从D市开出来,已经行驶了快半个小时……或许没那么久,但我记不清楚了……”

“没关系,你只管讲好了,细节不重要,没人能把仓促间发生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。”张量鼓励他道。

男人沉痛地点点头。

“没人知道怪物为什么要攻击地铁,我们只听见有重物落在了驾驶室顶部,这样的声音是很不寻常的,司机决定在下一站停车检修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

不知怎么,驾驶室上方的天花板裂开了,一堆绿色的软肉——就像蛤蜊的肉那样,只不过是绿色的——从裂口处钻了进来,很快就压住了司机和另外两个同事。

我和剩下的同事都吓坏了,司机只被压住了一条腿,还能动弹,我们便拉住他的手,将他拽了出来,剩下的两个同事……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搭救……

先跑出驾驶室的同事立即告诉乘客们有怪物,大家都一股脑地往后跑,车上人原本就多,幸好还没有到人挤人的程度,这时候,驾驶室开始往外涌出奇怪的液体,我害怕极了,扶着司机就要逃跑,但司机突然想起,钥匙还挂在驾驶室里……”

说到这里,男人晃了晃手上拎着的一大串钥匙,“因为乘客都在往后部移动,最后一节车厢的同事们肯定出不来,他们的钥匙是指望不上了;为了取这些钥匙,司机非要返回,我只好扶着他往回跑,但那些液体正在……似乎是……在凝固,我们不敢上前,这时候,之前被那些软肉掩埋的两名同事从门里爬出来了,他们身上都裹着一层粘液,我们没能看清,但其中一人抓着钥匙,似乎已然奄奄一息,另一个……天哪……先生,你不知道,另一个恐怕不是人了。”

“不,我知道,”张量打断道,“他多半是被怪物控制了。”

男人流露出佩服的神色,“是,正是那样!你见过就应该知道,实在是骇人听闻,我们当时吓坏了,司机刚接过钥匙,那个被怪物控制的同事便发了疯似地攻击司机,他用脑袋猛撞司机的肚子,司机倒在了地上,剩下的人……都害怕极了,我抓起钥匙就和他们一起逃命,可怜的司机……他当时兴许还活着……”

“可怜的司机,他已经牺牲了……”张量想起那具腹部受创的尸体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“就是这样,先生,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。”男人越说越激动,似乎又要哭起来。

“冷静,”张量尝试安慰他,“到达最近的站点还需要多久?”

“先生,大概半小时,或许二十分钟,我不知道,我身上没有表……”

张量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将大衣中的呼机取出,“该死……”他一拍额头,“我把通讯工具落在车头了,现在没法得知本部是什么打算。”

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,先生?”男人忙问。

张量思索了一番,反问道,“你会用枪吗?”说着,他拍拍腰间的手枪。

男人连忙摆手,“不不不,不会,枪这种东西,我摸都没摸过。”

“手榴弹总会用吧?”张量松开右手,露出那发破片手雷,“我还有两发,你拿一发?”

男人嘴唇微动,但最终没有拒绝,他接过手雷,望着那弯曲的保险,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。

“好了,现在,听我说,”张量重新握起斧柄,抖擞精神,“你和我去前面几节车厢蹲守,如果我觉得自己打不过那些怪物,我会给你信号,到时你就投掷手榴弹掩护我,这要求你能做到吗?”

听了这段话,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,“先……先生……我只是一个乘务员呐,我们待在这里不好吗?我想这些门还算坚固……”

张量叹了口气,“你看,这些门拦不住我,自然拦不住怪物,”张量没有撒谎,如果司机的死是怪物的攻击造成的,那么这地铁上孱弱的车门想必无法承受同样程度的撞击,“听着,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,但那不重要。

我不能欺骗你说,我们一定能活着走出这辆地铁,那不是我的风格,但我可以保证,如果我会死,那么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。

现在,就在我们说话时,怪物很可能正向我们赶来,那不过是一些软体爬虫,子弹和爆炸都能奏效,这一点你大可相信我。

但手榴弹的爆炸需要空间,仅一节车厢不足以腾出安全距离,如果我们待在这里,子弹又无法击退怪物,那就没有退路可言;可如果你像个战士一样和我同行,我们就能利用手雷,且战且退,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更大。

我无论如何是要向前的,如果你和我死在一起,飞鸟部最终会知道,那么你就是烈士,你的妻儿会得到很好的赡养;如果我们活下来,你就可以回去亲自告诉你的子女,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。”

张量说完时,那男人已经热泪盈眶。

“所以,你意下如何?”

在某种亢奋情绪的鼓动下,男人攥着手雷,坚定地点了点头,于是张量不再废话,他让男人打开车门,二人向着前方缓步行进。

经过五节车厢后,张量远远望见了司机的尸体,他挥手示意男人停下来。

“这里就够了,”张量用右手握着枪,另一只手则按在子弹袋上,做好了充分的射击准备,“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?趁现在还有时间……”

“有的,先生,你能否分我一把匕首?虽然枪我是不会用的,但……”

没等男人说完,张量便用左手轻按住他的嘴,示意他保持安静。

“退后,”张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男人,并用他所能发出的最低沉的声音警示道,“它们来了。”

男人不再说话,他伸出右手抓住了刀刃,缓缓后退了几步,并将右手中指插在保险环内,看来是做好了投掷手雷的准备。可以看出,他竭尽所能地在保持安静,但钥匙碰撞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从他身上发出,这种症状的学名叫做战栗。

张量没空安抚男人的情绪,他尝试让自己染上一些有用的疾病,但为了身边同伴的安全,他放弃了精神疾病,只使用了一点轻微的甲亢,“但愿我不要饿得太快。”张量如此想到,甲亢带来的消耗加快是不可避免的,他只能染上疾病,却无法操纵疾病。

眼前,照明开始闪烁,但好在他们二人所在的这节车厢尚无异常,张量并不能看出那明暗交替、烟雾扩散的远端究竟有多少爬行着的怪物向此处赶来,他唯一能判断的便是:确实有东西正在接近,最好的证据便是那滩徐徐扩散的黄褐色浊液。

张量刻意握握扳机,他的耳鸣本已消散,但一发动能力,那乱人心神的嗡鸣声也随之而来,加之以身前伤口传来的瘙痒,此刻的他很想吼叫;如果非要用某种意志对他的冲动加以桎梏,那也只能是他宜乎常人的定力了,在这种定力的帮扶下,忽明忽暗的灯光、伤口刺痛的烦扰以及长时间绷紧神经带来的虚弱感可以折磨他,但无法打倒他,此刻,张量就是渔船上的圣地亚哥。

“来,来。”

张量在内心默念。

然后他扣动了扳机。

第一只冲出盲区的怪物被一发精准的爆头直接击毙,怪物抽搐了一阵,便以一种狰狞的跪姿倒在污物中央,死了,它的本体——那软塌塌的“口部”从尸体中流了出来;万幸,张量的同伴看不见这一幕,否则他很可能当场崩溃。

这一枪着实漂亮,但怪物不会欣赏这样稳健的杀戮;随着深处的一声嘶嚎,它们成群结队地奔袭而来,同伴的尸体被它们踩在四肢之下,很快便被踩得稀烂,和污物混在一起、彼此难分。

张量的枪法无可挑剔,既然知道了怪物的弱点,几乎每一枪都能打在怪物的“口部”,如果他使用不是手枪,而是自动步枪,哪怕是半自动步枪,那些愚蠢的生物都绝无可能近他的身;但张量只有一把手枪,即使他的换弹快到肉眼难以分辨,扣扳机有若吹灯拔蜡,他手中握着的终归只是一把手枪,张量远未达到极限——这只是手枪的极限。

“该死,我早该把那把银制手枪也捡回来……”张量不禁埋怨自己做事太不谨慎。

眼看自己的射击无法击退怪物的冲锋浪潮,张量朝身后大喊道,“手榴弹!”即便发出了信号,他仍在持续开火,只是慢慢挪动脚步向后侧移动,希望给男人腾出更大的投掷空间。

得到信号后,男人颤抖着试图拽开手榴弹的保险拉环,但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,并不知道手榴弹的拉环有多结实,只用中指一时难以拉开,何况他右手内还握着匕首,不好发力;情急之下,男人松开右手,任由匕首滑落在地。

随着“呛啷”一声,在匕首落地时,男人忍痛拽开了保险,有那么一瞬间,他的脸上露出了近乎喜悦和自豪之间的表情,但他显然忘记了手榴弹的使命,在他试图将自己左手中已然激发的手榴弹递给张量时,张量瞳孔放大,即便文雅如他,此刻也本能地大喊出一个深入骨髓的脏字。

还是来不及思考。

刺眼的光,剧烈的爆炸。

时间再次慢了半拍。

冲击波。

一阵天旋地转的坠落感。

以及身体正面传来的剧痛和耳中惨痛的嗡鸣。

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,张量便抬起右脚,将男人左手中的爆炸物踹向前方;如果换做技巧稍差一点的人,此刻都将失去一条腿,但张量不但保住了自己的腿、救下了男人的手,甚至成功将手榴弹踹向了正前方。

毫无疑问,人类是世界上最擅长投掷的动物,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将东西扔得很远,可惜,他们并不擅长将同类手里的手榴弹踢得很远。

这一发手榴弹丝毫没有伤到怪物们,剧烈的冲击波反而将两人轰倒在地,杀敌为零,自损八百。

不幸中的万幸是,这次张量倒下的地方没有粘液;刚一倒地,张量便用鲤鱼打挺的身法站起,抽出腰上仅剩的那发手雷,为脚边眼冒金星的男人展示了何为标准的室内手榴弹投掷。

手榴弹以极尽平滑的轨迹飞向怪物群所在的车厢。

刺眼的光,剧烈的爆炸,但这次效果拔群,怪物的进攻被逼退,浓烟之中,爆炸摧毁了那节车厢内的照明灯,只有破损的电路板发出闪烁的电光,以及将死的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;原因和上次一样,兴许是张量的勇猛让怪物学会了恐惧,也可能是那些怪物并没有夜视的能力,无论如何,两人暂时安全了。

两发手榴弹带来的爆炸险些炸开两节车厢的连接处,但此刻,它仍在顽强地拖动后半段地铁运行,看来D市制造的车厢质量确实上乘,换做一般城市制造的地铁,早就被这两轮爆炸拦腰斩断了。

见怪物没有再冲出浓烟,张量瘫坐在地,男人这时也爬了起来,他此刻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能默默捡起地上的匕首,朝张量投以期许的眼神。

张量没心情数落男人,他正在考虑一件事、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。

“你老老实实告诉我,在你们逃跑前,车头究竟死了多少人?”

男人露出诧异的目光,他似乎被这个问题问懵了,但当他对上张量的眼神,便不敢再迟疑,当即回答道,“我不知道,先生,我真的是最后一个逃跑的,但我不是故意丢下司机……”

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张量缓和语气,重新问道,“如果你之前说的不假,那么算上司机,车头的尸体至多只有三具,但……”张量指向那烟雾渐渐消散的车厢,仍有一些怪物的残肢留在了烟雾外,少量粘液正顺着断口渗出,“直至目前,我至少杀了四十只这样的怪物,如果它们依靠控制人类的尸体行动,这数目无论如何也对不上,看来我之前想错了,它们另有躯体来源。”

男人听懂了张量的分析,“是的,先生,没错,无论如何,车头都不可能有这么多尸体供那些野兽使唤,依你看……”

“现在我有一个新的猜想,”张量摸着身前的伤口,血痂在他胸前肆无忌惮地扩散,不过这是个好兆头,至少他不会因失血过多倒下,“如果那些怪物不是依附在尸体上行动,那么车头一定有什么东西,在源源不断地往车内输送怪物的躯体。”

“那绿色的蛤蜊!”男人恍然大悟,“一定是那压死我同事的恐怖软肉。”

张量毅然点头。

“……这也就是说,如果我们不杀掉那摊软肉,怪物还会再回来?”男人这时才真正理解张量的话,他也瘫坐在地上,右手紧紧握住匕首柄,左手手指在那把银制匕首的刀刃上摩挲,“……你看,我就是说,先生,有没有一种可能……”

张量本以为男人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,用以否认那不争的事实;这也情有可原,毕竟人在面对困境时往往会选择逃避,真正勇于面对劫难的个体少之又少;否认,乃是人类面对不可逆死亡的第一反应。

“……我就是想啊,有没有可能,我们两个去把车头的软肉破坏掉?”男人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,他握紧手中的匕首,说出了这句动听的话语。

张量露出欣赏的目光,他庆幸自己能在危难中临时遇到这样的同伴:虽然笨手笨脚,但至少这名男人没有畏缩。

“我要警告你,这个方案虽然可行,但你很可能死在半途中。”张量不想对这个男人撒谎,他用右手掏出斧柄,左手拎起那已然干瘪的子弹袋摇了摇,“手榴弹已经用光了,子弹也不多,接下来只有肉搏这一条出路。”

“先生,我是有能力的。”男人拍拍胸脯,“先前我一直以为怪物是凡人杀不死的,电视上的怪物似乎都刀枪不入,但既然这车里的怪物和野兽没有两样……我觉得我可以帮上忙。”

男人所说的能力自然另有深意,张量眼中一亮,问道,“你的能力是?”

“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,但我比别人更强壮,所以和我年龄相近的同事大多退休了,我还能继续工作。”男人骄傲地回答。

这话让张量不敢相信,他皱起眉头,反问男人,“不会吧?你刚才连手榴弹保险都拉不开,力气肯定不如我。”

这话让男人露出了惭愧的表情,“不瞒您说,这确实怪我太笨:我刚才握着匕首,用力时,刀刃割到了手掌,所以使不上力气。”说着,他张开右手,手心果然有一条细细的割伤,虽然没有鲜血流出,但张量知道,那是由于匕首锋利,组织及时粘连在一起,肌腱却已经断裂,换做一般人肯定疼痛难忍,但男人此刻却故作轻松,即便他仍在不停地战栗。

能靠自己的握力割出这样的创口,张量突然对男人产生了敬意,他站起身来,抽出另一把钢铁质地的匕首丢给男人,“从现在起,这辆车就靠你和我了,我的保证不变:如果难逃一死,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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